前情提要： 西行漫记·2023（一）

纽约/泽西

在完成了西海岸的工作之后，我就马不停蹄地飞往了纽约开始了西海岸的日程。

因为这次大多数的会议都在新泽西，所以这次的机场选择了纽瓦克。紧赶慢赶成功搭上了最后一班从三藩飞往纽瓦克的飞机，算上延误落地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美国的机场着实挺有意思。和国内出入分离不同，美国航站楼的登机口就是下机口，弯弯绕绕走出航站楼的时候，因为已经过了零点，所有的餐厅、小店都已经打烊，加上淡黄色的灯光，让本已颇为破败的纽瓦克更为萧索。

人生地不熟，加之对于美国机场混乱的出租车以及糟糕的治安略有耳闻，使得从机场至酒店的这一程深夜出租是我本次旅途中最担心的一程。还好路程仅有十五分钟左右，全程盯着导航用 Uber 顺利到了酒店。

第二天的日程比较轻松，也让我感受了一下不同视角的泽西——一个割裂的新泽西。泽西其实比想象中的大很多，但哈德逊河周边的泽西与「泽西本西」可谓天壤之别。

哈德逊河旁边的 New Port 是一个堪比上海前滩的存在：河边，风景美丽，周围都是新建的办公楼和企业总部，与传统金融中心（曼哈顿和陆家嘴）相比宜居不少，而且也没有太多的游客（毕竟游客都去岛上了）。配套设施也不错，属于传统印象中的「发达国家」：玻璃幕墙、平整的马路、便利的生活设施和餐厅。

但泽西深处就是另一个世界。只要从 New Port 往西北方向走四五公里，眼前的世界就是另一幅景象：大卡车云集，四处都是工业管道，路边都是灰色、黄色的矮房子，像是二十年前的工业区。甚至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美国东部，而是在西部片的拍摄现场。

在经历了第二日割裂的感受后，第三天终于要进城了——前往总部报到。了解总部在哪儿本身就是一个破除迷思的过程。提到美国的金融区，大家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华尔街」和那头牛。但事实上，知名的金融机构总部大都不在华尔街——普遍都在中城。

从泽西城前往曼哈顿，需要搭乘地铁 Path。早就听闻美国地铁的陈旧，但真的踏入纽约的地铁车厢之后，还是有一些恐慌。Google Maps 告诉我，从酒店门口的地铁站乘 Path 仅需一站就能到达曼哈顿，但没想到这一站足足有五分钟长——车外的隧道一片漆黑，地铁列车以「龟速」摇晃前进，也没有报站，堪比火箭返回地球时的「黒障区」，不免让第一次乘坐的我有些恐慌。但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后，自己也就很快「入乡随俗」了。第二天周末，这一站变成了惊人的八分钟，我和大家一样在列车里淡然处之——好在至少还有网络信号。

走出地铁，迎面而来的是蓝天白云（感谢上帝那时候加拿大的山火还没飘来），以及满大街的大麻味。自从大麻合法化之后，纽约街头到处可见吸食大麻的人，无论白天、黑夜，地铁还是路面。蓝天白云下的纽约应该至少有一些清新的空气——毕竟曾经有中国毕业生在毕业演讲中说美国的空气是甜的，但如今却成了大麻的天下。

十五年前来到曼哈顿的时候，主要是夜游了第五大道。在我印象中，第五大道基本相当于上海的南京路步行街——一个人流如织的旅游景点。然而这次早上八点半的第五大道随处可见的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跟我一样穿着西装衬衫，提着公文包，呼吸着大麻味的空气，向位于中城的各个办公楼赶——我敢保证南京路步行街可看不到如此「割裂」的景象。

晚上遇到老板，她问我如何评价这两天对于纽约的感受，在听到我住在新泽西乘地铁来上班的时候，她哈哈大笑：「Please. Next time you are here, live in Manhattan or take a Uber: we can afford it.」

第四日是属于 Newport 的蓝天白云的——这次的蓝天白云带来的是真的清新空气，哈德逊河仿佛一道屏障，隔绝了岛上蔓延的大麻味。Newport办公室是我们部门的所在地，这幢大楼除了我们这一前台部门以外，大多数是技术部门和后台支持部门，这也让亚裔成为了这个大楼——甚至街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很有幸当天团队的华人同事邀请我参加了一年一度的 Asian Cultural Day （我称之为亚洲春晚）。整场晚会上面中国、印度、韩国的同事们分庭抗礼，表演了多姿多彩的文艺节目，颇有国内年会的风范。从场面上来看，中国和印度不分伯仲，中国的节目更凸显童子功（传统舞蹈、武术等），而印度的则更为现代与随性（时装表演和摇滚弹唱）。虽然韩国的表演只有一个节目，而且总时长无法和中国、印度媲美，但确实全场气氛最欢乐的：K-pop歌舞加上鱿鱼游戏，得到了全场的热烈响应。不得不说，最近几年韩国在年轻文化的输出上面还是走在了其他亚洲国家的前列。

华人数量还体现在了公司附近的店铺设置上。公司旁边有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也成为了我这两天解决晚餐的主要场所。这个购物中心中，除了有美国本地的梅西百货，商场一楼的黄金位置是优衣库，而入口的第一家店居然是鲜芋仙。据我所知，这周围华人居住的数量还真不少。

第五日依旧是在路上的一天。今天是访客日，虽然两个客户同在新泽西，但当天一共在路上花费了将近四个小时。出了泽西市，甚至出了 New Port 之后，窗外的景象就不一样了，在经过工业区之后，高速公路两边逐渐向美国电影中的公路发展：像传送带一样匀速运动的车辆、两边一望无边的村庄（绿地、别墅），甚至客户停车场旁边都有一大片草坪（可以赶上上海的一些绿地了）。但路程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要远上不少，导致来回两程 Uber 司机都会十分惊讶地问：「你每天通勤上班都要这么远么？」

第六天，终于到了休息日。但晴好了一周的好天气也在这一天暂告一段落——唯一一天的自由活动迎来了阴雨。因此，原本计划好的中央公园之旅变成了室内博物馆之旅。当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们并不是唯一这么想的人。还没走到 MOMA，就已经看到了撑着伞排队的人。

「他们不会是排队的人吧，还有两个街角咧……」

我们顺着人流往前走，很不幸，他们的确都是在排队入场 MOMA 的，而且由于下雨，加上是周末，场馆内已经开始限流。看着茫茫人群和瓢泼大雨，我们意识到此时就算转战其他博物馆也应该是同样的情况。之前安排的行程也只能留在下一次来纽约进行了。

第七日是转场日，从纽瓦克飞往奥兰多。和落地是泛黄陈旧的航站楼不同，这次出发有幸参观了才刚投入运营不久的新航站楼。无论从设施还是装潢而言，这都是此次旅行在美国见到的最现代化的机场。

奥兰多

两个小时后，就从还在春天的纽约到了盛夏的奥兰多。在奥兰多着实没有太多的回忆：仅有的三天都被关在远离市区的会议中心集体学习。但不得不说，奥兰多的确是一个很适合度假的城市，从出机场开始就都充满了迪士尼的元素，连手机信号塔架都是米奇头的形状。除了主题乐园，就是高尔夫球场和度假区。

但愿下次来不是来开会，而是来度假吧（笑）。

食物

在纽约办公室的第一天，我同事跟我说一般他们在家就吃一些「traditional American food」，于是我问他们：「包括哪些呢？」只见他们面露难色：「Burger, Macaroni and Cheese, Salad…」

相对而言，来美国之前自己对于能够吃到什么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在我的记忆里，美国和英国属于一个等级的美食荒漠——毕竟最传统的 American Food 祖上也是英国，不是吗？

但掐指一算，这次在美国真没吃什么 traditional American food，大多吃的都是各种少数族裔的「世界美食」。

比如第一周和客户的午餐就吃了普林斯顿附近某小镇的一家川菜。如果不看价格，从店里的装潢、菜单的样式以及店里循环播放的林俊杰都很难让你意识到这是在美国。从食物的口味上来说，还是做了一定的改良，没有那么的辣（毕竟连不能吃辣的我也能够欣然接受）。但是价格就没有那么美丽了，在美国一份的价格足够在国内买上四五份。

除了要适应美国的物价（特别是近年来通胀之后），还要适应「美国特色」：价格外的各种税以及小费。全部加上之后，看着还挺充裕的差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对于刚来美国的访客，小费可能是最先遇到的一个难题：什么时候需要小费、什么时候不需要？特别是刚下飞机，坐上酒店班车去酒店之后，就得给司机小费。这时身上只有银行换来的大额纸币，就非常尴尬了。还好临走之前找出了十五年前剩下的一些 Quarters。而且，因为有了小费，刷信用卡的流程也和其他国家有所区别，如果不学习一下的话还真不知道如何操作。

相对来说，公司食堂的物价就相对比较友好了。公司的大楼里面有半层是餐厅，午餐时间有很多种可供选择，称重计价。除了今年非常流行的「白人饭」，还有比萨、墨西哥饭等各种摊位。当然也有印度的糊糊以及不像中餐的中餐。诚惶诚恐地每个都拿了一些，称重，居然还不到10刀，有些后悔应该多拿一些，但口味也就那样。

在国内其实也吃过不少美国的著名「垃圾食品」，这次来到发源地当然不能免俗。泽西公司楼下是一个挺大的购物中心，顶楼的 food court 基本凑足了美国的著名网红品牌。让我觉得反差最大的是 Popeye 炸鸡，美国的口味显然要比国内重不少，但也好吃许多（特别是刚出炉的炸鸡）。咬下第一口时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会在国内关门大吉——基本上不是同一种炸鸡……隔壁的 Shake Shack 发挥较为稳定，和国内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唯一的问题是：为啥快餐店餐牌的字号都如此之小……还是西方人的视力都这么好？

除此之外，还尝试了一下底楼的 Chipotle。看名字完全不知道这家店是何方神圣，进门一看：这不就是以前静安寺公司楼下的墨西哥吗？小伙伴给了我一份点单密码，包含了所有应该搭配的料。具体口味嘛……还挺看这家店后厨师傅当天的心情的，比如这次的就咸到不行。

Uber

在美国除了飞机，坐的最多的应该就算是 Uber 了。来之前听到了很多传闻，说美国的交通如何恐怖，但至少这一次的 Uber 感受下来还是比较安全的。有些长途的司机还会跟我聊上两句。有趣的是，这次遇上的司机基本都是川普的支持者，「Trump is our President.」「Biden is done… is completed…」于是我顺便向他们输出了「Sleepy Joe」的称号。令我意外的是，他们作为川普的支持者竟然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称呼，但他们都表示非常喜欢这个称号。于是在路程中，我们对于世界经济、俄乌关系、中美关系、美国内政等问题深入交换了意见。

不得不说，世界各地最能侃的永远是出租司机。

后记

在三个月之后，终于完成了这次西行漫记的连载。没想到在这三个月又发生了许多出乎意料的事件。如果明年还有机会西行的话，可能又是不一样的人家观察与感悟。期待下一次不要再等 15 年。